153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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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面纱被揭开，露出了他此时纯粹又阴暗的内心。他下意识抓紧了桃的肩膀，他被人嘲笑，被自己天资愚钝的事实所打击等等，这些都不及在面对死亡前更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平凡。

他不想死，不想掉下去摔死，不想去喂那些能把自己撕成碎片的老虎，他从未如此鄙夷过现在的自己，这么贪生怕死的自己。

混合着焦虑恐惧愧疚的情绪让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和小桃说一句话。脑子里闪现出他们初次相遇时她力竭跌倒在地脸朝着地努力想爬起来的样子，想到她平时一丝不苟地修炼的样子，想到了她给自己补习时被自己气的深吸口气又压下脾气耐心教自己题目的样子……

果然，他还是做不到。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吸着鼻子不让自己的鼻涕留下，小桃说过她有洁癖。

凯老师，我做不到像您那样强大，也做不到像您那样善良无私。他将头埋进桃的脖颈处，绝望地想到。

感觉到小李突然把头低了下来，桃没太在意，只觉得他可能是被吓得，毕竟他们现在只爬了六分之一的路程，下面还是能隐约地看见老虎的身影。

“呼……”

在位于一处勉强能站住的地上，她喘着粗气，没想到失去一条左臂会这么费力，以往都是两条胳膊一起上，只用一条力量消耗的居然会这么快。

“以你现在的样子，根本爬不上去。”黑绝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且比二十分钟前清晰大声了点。

“死心吧，我死了也不可能放你进我的大脑。”她直接说道，感受到紧绷的右臂放松过后，继续朝着上方跳去。

“不不不，你误解我了。”它带着声音带着笑意，“你只要把你背后的小子丢下就行了。丢下他，你的负担能少一半。”

桃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黑绝的话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他以后的成就也就是个精英上忍水平，这种价值不值得你现在拿命去赌你们两能不能一起爬上去。”

“相信我，这家伙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淳朴。”它叹了口气，“他早就意识到了你们一起爬上去的可能接近为零，可路程上却一句话都没说。”

黑绝一下子戳穿了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事情。

“人性这种东西，永远是经不起考验的。他看着你伤痕累累却一言不发，难道不是怕开口后让你意识到他是个负担从而将他扔下吗？”

“他宁可等到你力竭摔下山崖与你一块摔死，也不愿主动放开你给你生还的机会，这样的朋友，就算你们奇迹般的生还了，你们的关系也会慢慢地淡去。”

“他会因为曾经的阴暗心思不敢见你，因为看到你，就会让他想起那个恐惧死亡的自己，而你会因为他当时的自私下意识疏远他。”

它仿佛是一位严谨的科学家，将他们的心思以及未来的走向一一剖开了，展现在她的面前，让她能直观地了解到故事的结局。

最后它总结道：“你在中途力竭摔下去，你会因为他死亡；你带着他爬上去，你们的朋友关系也迟早会消失。”

“你如果丢下他，爬上去只需要跟三代他们解释清楚，他们自然不会怪你，就算爬不上去，你也不会产生‘因为带着他这个拖累自己才会死掉’的悔恨”。

黑绝将利害关系说得清清楚楚，桃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向上爬。

它看桃依旧不为所动，语气不免染上几分焦急：“我理解你不想让我进入你的大脑控制你的身体才不向我借用力量，可是为了这种废物赌上性命真的不值得。”

它情急之下说出了内心最真切的想法，但它并不在意，毕竟春野桃了解它的恶。

这时，桃抓住的石块再次碎开，她估错了时间，身体急速地下落，桃立刻反应过来，掏出口袋里的苦无用力朝着岩壁间插去，手臂上的青筋突起。

滑了几秒终于停了下来，然而就是这叫秒让她再次回到了二十分钟前开始向上爬的地方。

“嗷呜……”下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那时饥饿的狩猎者所发出的欣喜声，它们像大猫一样悠闲地趴在地面上，摇晃着尾巴盯着突然又回来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