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 小长山岛的困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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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台吉知道吕涣真一定会打过来，吕涣真也清楚黄台吉肯定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这是一场不得不打的仗，是穿越者对历史赢家的挑战。自从浑河之战以来，吕涣真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激动的心情了。

终于，将近子夜时分，金军士兵注意到了海面上的雾气里闪动着点点火光，随之从海雾中渐渐显形的，是庞大的四条船身。

根据黄台吉事先的命令，所有金军士兵都保持了安静。一则无言的消息传遍了全军：明人的进攻要开始了。

四条大船，不过两百多人的兵力，就算他们再善战，只要一上岸黄台吉也有把握一口将他们吃掉。

东江军的四条大船行驶到了离海岸不远处。滩涂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百多艘小船，这就是吕涣真的目标，只要能将这些船只摧毁，黄台吉就再也无力对小长山岛发动海上封锁了。

“他们会上钩的。”黄台吉难掩兴奋之情地说道，“你看，他们离滩涂越来越近了！”

然而，东江军的四艘战船在离海滩还有大约一百五十步时停止了前进。东江军并没有如同黄台吉估计的一般样坐舢板登陆，而是将在水面上将战舰打横，用侧面船舷对着海滩。

“怎么回事，难道明人想用火铳射击？”黄台吉自言自语道，“不对啊，火铳的射程到不了这么远。”

黄台吉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四艘东江军战舰上火炮齐鸣，密集的炮子砸向滩涂，金军的小船立刻被打得船身断裂，木块横飞。

这便是吕涣真一直隐藏着的杀手锏——佛朗机炮。当初沈有容救援东江镇时，给东江镇送来了四台佛朗机炮。这次救援小长山岛，吕涣真命令四艘战舰每艘搭载一台佛朗机炮，但是没有命令不得擅自使用。

而黄台吉已经对东江军发动了三次袭扰作战，自以为已经摸清了东江军的底细，殊不知吕涣真手里还捏着四门佛朗机炮。

佛朗机炮发射的不是实心炮弹，而是密集的霰弹，最适合攻击密集目标。这一轮齐射，至少击毁了三十多条船，金军瞬间便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海上力量。

土丘上，黄台吉和一众将领们大惊失色。他们不是不知道明军火炮的威力，以往在陆上面对明军火炮时，八旗兵们只需要一个冲锋，明军炮手们便会望风溃散。

可是如今炮击来自海上，除非自己手里也有大炮与他们对轰，否则任何武器都够不到东江军的战船。金军只能在岸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船只被炮击摧毁。

一片慌乱之中，黄台吉最先反应了过来：“快！全军上船！夺下明人的战船！“

佛朗机炮的装填速度很快，但是由于是在船上开炮，后坐力导致东江军的战船在海上摇晃不止，甚至方向偏离。不稳定好船只便无法开出第二炮。

而黄台吉看准了这个机会，命令全军乘坐剩余船只贴上去，只要贴上去，火炮便再无用武之地。金军也能够在接舷战中夺下东江军中的战船。

“快上船！快上船！“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金军们纷纷从伏击点窜了出来，冲到海滩上来寻找自己的船只。一时间原本空旷的海滩上船和人交织在一起，原本纪律严明的金兵霎时乱哄哄的一片。

黄台吉的手心里已经捏出了汗，现在是金军最危险的时刻，人和船全部乱在了一起，一旦东江军的佛郎机炮开火，金军将遭受众创。

海面上的东江军看到这一幕，炮手们明显加快了装填速度。海字营的水兵们也拼命摇桨，试图将船身稳定下来。黄台吉明白，吕涣真肯定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索尔真追随黄台吉多年，从未见过他在战时露出过如此紧张的表情。他直到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于是主动请缨道：“贝勒爷，我军这样乱哄哄的，吃了明人的火炮可不得了，奴才愿带人下去整队！”

“去吧，动作快！”

索尔真带着三个侍卫飞奔到了海滩上，抽出刀来就砍死了两个惊慌失措的兵丁。

“不许乱！不许乱！明贼的炮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出来！”索尔真大叫道，“全部听我号令！靠海近的，先推船下水，离海远的，先把船推正！再有惊慌失措的，老子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