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 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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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二年三月二十九，登莱运送的第一批难民大约五千多人抵达了东江岛。好在东江岛上已经有了现成的难民营，这些难民们在登记完毕后，直接便可以入住。

船上的条件想必不是很好，大部分难民登陆后都看起来十分虚弱。这与东江镇需要的优质劳动力相去甚远。

“妹妹，这些难民们估计咱们还要养上一阵子。”在对难民清点完毕后，许缨担忧地对吕涣真说道，“他们在登莱想必也没有吃过几顿饱饭，现在大多数人都虚弱无比。”

“无妨，咱们现在也不是拿不出这些粮食。”吕涣真回答道，“好生照料这些百姓，既然他们已经到了东江镇，就千万别闹出饿死人的事情了。”

手里有了粮食，吕涣真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如今她已与杜范生达成了协议，云从岛盐场产出的盐有一半都是以粮食结算。在明末这个乱世，粮食是硬通货，在某些情况下比真金白银还要好用。

“不过妹妹，与难民一起到的，还有登州军器局的十几个匠师。”许缨提醒道，“要不要见一见？”

匠师？吕涣真内心一喜。东江镇有不少百姓过去是匠户，然而专业的匠师却是一个也没有。这十几名能制造军器的匠师，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带过来吧，我当然要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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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们将这十几个工匠带到了吕涣真面前。这些工匠们的身体状况看上去比难民们要好一些，起码没有面黄肌瘦。领头的匠头名叫蔡全有，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身上穿着一条羊皮袄御寒。他的双手布满伤疤和老茧，一看就是个极有经验的匠人。

当衙役们告诉蔡全有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便是东江镇代总兵吕涣真时，蔡全有明显错愕了一下。这位打出铁山大捷、生擒伪金贝勒阿敏的吕小娘子，年纪轻得甚至都可以当他的孙女了。

“草民蔡全有拜见吕小娘子！”短暂的错愕后，蔡全有立刻反应了过来，跪倒在地。身后的匠师们也纷纷跪地，唱喏声一片。

军器局中的匠师，与普通匠户可不一样。如果说一般的匠户是普通工人的话，那匠师便至少是工程师之类的技术人员。而如同蔡全有这样的匠头，就已经相当于高级工程师了。这正是吕涣真紧缺的人才，因此吕涣真立刻亲自搀扶起了蔡全有。

东江镇目前在军械制造上是一片空白，冷热兵器、甲胄、工具、车仗等等都需要制造。当吕涣真问道蔡全有能够制造什么时，蔡全有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容。

“承蒙吕小娘子信得过草民。草民自幼为匠，如今做了四五十年的工，尤为擅长兵器。寻常的枪矛镗钯、马槊腰刀自不必说，那鸟铳、三眼铳，草民也是不在话下。若是人手和材料足够，佛朗机炮草民也能做得出来！”

“你还会造炮！？”吕涣真倒吸一口凉气，若是东江镇能够量产火炮，那还打什么袭扰战？东江军就是正面迎敌也全然不惧！

不过很快吕涣真就冷静了下来，东江镇现在一斤铁都产不出来，造鸟铳都困难，谈什么佛朗机炮呢？

“火器之类，能造出来当然是好的。”吕涣真说道，“紧要之处是不能炸膛。”

对于自己的本行，蔡全有是十分自信的，他立即回答道：“吕小娘子尽管放心，草民造了几十年火器了，不敢说万无一失吧，九成九的火器没问题还是可以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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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蔡全有这句话，吕涣真算是放心了一些。于是她又一一问过剩下的十五个匠师。这些匠师们平均年龄不过三十出头，他们不像蔡全有那样是全才，大多都只精通一两样器械。有的专精制甲、有的会制作车仗、有的专门制造冷兵器等等、不一而足。

这十几个人，生产出的器械当然不够整个东江军使用，可是若是将他们作为种子，组建出一个兵工厂来，那么东江军在不久的未来便能够实现军械自给。

了解到这些匠师们都是拖家带口来到东江镇后，吕涣真立刻吩咐许缨道：“许姐姐，这些匠人和家属要安置好，不可短了吃穿用度，岛上的宅子若是有空的，记得优先分配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