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 扩军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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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瑜，你胡闹什么！”黄承中急道。“哪有读书人跑去当兵的道理？”

在明朝的种种刑罚之中，发配充军是重刑的一种，由此可见，明朝的军人社会地位之低。而读书人却往往有着免税免徭役的特权，人人艳羡。抛下读书人的身份去当兵，在黄承中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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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儒将不少，为何我就不能从军？”黄承瑜大声申辩道，“再说了，我黄承瑜现在是罪臣之子了，仕途早已绝了。不如去从军做个将军，日后若立下功勋，朝廷封赏时，我再恢复本名，说不定还能给家父沉冤昭雪呢！”

“你！噤声！”黄承中吓出了一声冷汗，赶紧起身捂住了黄承瑜的嘴。黄承瑜是熊廷弼之子的事在东江镇是绝对的机密，黄承中生怕他大声嚷嚷着“罪臣之子”、“沉冤昭雪”让旁人给听了去。

“承瑜！你不要命啦！”

“家都没了，我惜命又有何用！”黄承瑜将声音放低了下来，但语气依旧倔强，“母亲还在内地受那锦衣卫日夜催债，我若是想搏出一番天地，除了从军别无他路！”

黄承瑜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明朝军中不乏各种游侠、流民和刑犯，想要藏匿身份，军中是最合适的。但黄承中已经答应恩师要好好照顾他的一双儿女，军队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去处。训练辛苦不说，一旦上了战场，那可是刀光剑影，有性命之忧的。

黄承中了解吕涣真治军的手段，黄承瑜若是加入了东江军，是不会获得什么优待的，一样要从底层军士开始做起。一旦他在战场上有了个三长两短，日后九泉之下，黄承中要怎么向恩师熊廷弼交代？

“你……你先坐下，我且问问你。”黄承中安抚道，“你可知那战场多么凶险？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你我不过书生而已，真上了战场，你看见鞑子提刀而来，能保证手上还能握的住兵刃吗？”

正是由于亲身经历过战场，黄承中才知道战场的可怕。岂料黄承瑜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给他顶了回去：“别人做得，我为何就做不得？你看那东江军中不乏农夫矿工，他们都能与鞑子作战，没理由我就不行！”

“你你你……唉，我说你什么好。”黄承中以手抚额，长叹道，“也罢，晚些时候我带你去见吕小娘子，你好生问问她，东江军要不要书生！”

在黄承中的理解当中，东江军募兵的标准，肯定是农户、矿工、水夫这种勤劳肯干、老实巴交的汉子。如同黄承瑜这样的书生怎么会被纳入东江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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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吕涣真一贯是要求东江军军士人人都要达到识字标准的。新兵入伍，之所以被要求人人要将东江军军规背诵下来，正是有扫盲教育的意味在其中。而像黄承瑜这样有秀才功名在身上的，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是绝好的军官种子，正是东江军所需要的。

晚上，当黄承中将黄承瑜带到吕涣真处，说出黄承瑜想要当兵的愿望时，吕涣真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回答道：“有何不可呢？东江军募兵的要求，一要家世清白，与鞑子素无纠葛；二是秉性纯良，酗酒赌博之类的一概不许沾染，三是身体康健，身有大疾之人不可入东江军。”

“这三条标准，你说说，承瑜哪一条不符合？”

此话一出，黄承中哑口无言。这可高兴坏了黄承瑜，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黄承瑜谢吕小娘子大恩，明日起承瑜便前往东江军大营，与军士们一道训练，争取早日上战场杀敌！”

“明日就去有些太早了。”吕涣真笑道，“待到这一批新兵训练完毕，东江军再度募兵时，你自去应募便是了。”

黄承瑜离开后，黄承中用力地长叹了一声，说道：“吕小娘子，你这是为何呢？熊师将他一对儿女托付给我，我自当好生照料。承瑜他要从军，你应当劝阻才是，如今他若真入了东江军，若是上了战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

“黄先生，你所谓的好生照料，难道就是将承瑜像个闺中大小姐一样养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吕涣真反问道，“我十五岁时便追随秦良玉将军麾下了，如今承瑜十九岁了，即将弱冠的堂堂男儿，从军又有何不可呢？”

“唉，你歪理多，我说不过你。”黄承中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作为读书人，承瑜的仕途确实已经绝了，他想要从军博取功名，也是情有可原。”

说罢，黄承中正要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